許伯默默點頭。
他才訕笑著轉回頭看我,問:
「嬌嬌啊,你又殺豬了?」
我點頭如搗蒜。
主要將軍府生活無聊來著,又不能隨意出府——因為親爹怕我又丟了。
我每天閑著閑著手就癢了,走向了養著家畜的后院……
不知不覺,就把府里養的那幾頭豬給殺光了。
我發誓不怪我!原本在豬肉鋪賣豬肉的時候,一早要殺好幾頭呢,我就那啥……
其實哈……我挺克制了。
天氣熱,肉放不了。
所以最近飯桌上除了豬肉還是豬肉。
有一次,崔姨娘被下人叫來估計是想勸我放過那頭小豬豬的,結果來晚一步,我正拿著刀給它放血來著,血濺了衣裙一身。
崔姨娘瞧見。臉都嚇白了,嘴唇一哆嗦,暈了過去。
醒來后連飯都不愿來吃了,見著我就繞道走。
我攤手表示無辜。
小胖子謝宇在國子監又沒回來。
這段時間飯桌上就只剩我和親爹……
秉著不浪費的原則,我們倆每頓都吃得肚圓圓~
親爹最近兩天吃完飯就嘆氣。
暗示我,下次可以換個口味,比如紅燒雞紅燒鴨什麼的。
我裝作聽不懂。
開玩笑。
剛殺完一頭呢……
6
我又被邀請赴宴了,是丞相家舉辦的。
說是丞相夫人見這三月百花齊放,春色大好,在京郊桃林舉辦了賞春宴。
廣邀京里未婚的公子小姐一同前去,尤其特別相邀讓我前去。
待府里憋壞了的我打算赴約湊個熱鬧。
丫鬟小圓說:「小姐,還是不去吧……
「這擺明了就是看您笑話呢!」
「什麼笑話?」我問。
「就坊間傳的那些,說您是殺豬……」嘴比腦子快的小圓說完,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,趕緊捂住嘴。
我不在意。
我知道外面怎麼說的,說我是殺豬匠養大的,粗鄙,上不了臺面。
我沒覺得生氣,畢竟我阿爹確實是殺豬匠,他們沒說錯,而且我并不覺得我阿爹有什麼不好。
所以也不會認為被他養大的我會很差。
不過。
既然她們那麼想瞧我。
那我就如她們所愿!
一次看個夠!
京郊。
春光大好,桃花齊綻。
桃林里擺滿了美酒佳肴。
我到時不算晚。
宴上已經聚集了許多的公子小姐,三三兩兩地聚在桃樹下賞花作詩。
我到來時,目光齊聚。
有好奇,有打量,有鄙夷……
我毫不在意,隨著侍女指引,徑直落座。
宴會開始。
丞相夫人落于主位,講了幾句話,就將自家女兒推了出來,展示琴棋書畫。
丞相家小姐著一襲淡粉齊胸儒裙,外罩一件錦繡彩蝶外衫,襯得是面容秀美,氣質出塵。
她立中央,優雅地彈奏一曲后,抱著古琴行禮……
贏得一眾少男的傾慕目光和貴婦人們的點頭稱贊。
我瞬間明了。
這哪是什麼賞春宴,分明是相親宴!
繼丞相小姐過后。
又陸續有幾家公子小姐上前獻才藝,不是作詩就是作畫。
看得我無聊至極。
突然有人叫我。
「不知將軍府小姐可有什麼才藝展示?」
我放下手里吃了半塊的糕點,拍了拍手。
來活了!
目光投向那位出聲的人,不認識。但看這富貴裝扮估計也是哪家的小姐。
她眼帶鄙夷,擺明了想看我的笑話。
我回以笑容。
「有啊。」
她也笑:「那可請謝小姐上臺,為我們在座各位展示一番。」
我點頭:「行。」
又朝等在一旁的將軍府侍衛吩咐。
「抬上來。」
兩個侍衛抬著個蓋了紅布的大箱子上來。
眾人好奇,是什麼表演道具需要這麼大個箱子?
紅布一掀,箱子一開,里面的東西在被拔掉綁嘴的布后,發出陣陣刺耳的哀嚎……
眾人皆變了臉色。
我拔出腰間的殺豬刀,一腳踩在那東西上笑得無辜:「我沒什麼才藝,就表演個殺豬給大家助助興吧。」
這下連原本高居主位看戲的丞相夫人,坐不住了……
開口想要制止。
我才不管,不等她說話,拿著刀對著豬脖子。
噗呲一聲。
白刀子進紅刀子出。
豬的慘叫聲響徹桃林,兩個侍衛沒按住它,兩三百斤的大肥豬在臺正中掙扎著,豬血四濺。
血腥味瞬間在空氣彌漫,很快蓋過了桃花香。
嬌生慣養的公子小姐們哪里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面。
臉色慘白。
在我又一刀剖開豬肚,內臟大腸滾落一地后。
他們再也堅持不住,紛紛扶桌嘔吐。
「嘔……」
此起彼伏的嘔吐聲傳來。
我笑瞇瞇地看向剛剛挑事的小姐,她臉色難看,吐得一身都是。
「不是你們要看的嗎?
「怎麼不看了?」
利落砍下一個豬腿,我滿手沾血朝她走去。
「吃豬腿嗎?我大方點送你……」
結果還沒走近。
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,丫鬟著急忙慌地喚大夫。
我提著豬腿,不屑地哼了一聲,就這點承受力,還挑釁我?
也不去咱鄉里打聽打聽,我李嬌嬌,歐,不!謝嬌嬌怕過誰。
鄉里那潑皮李三娃小時候朝我扔石頭,罵我黑溜蛋兒。
被我追了半天攆上,打斷他一條腿,現在見了我都得繞道走,你們算個啥。
突然有笑聲傳來。
我循聲望去。
兩個郎君坐在我斜對面,半枝桃花探下遮住右側白衣男子的身影,只隱隱瞧見他輕握茶杯的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