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摸了摸他行軍幾月，瘦了一圈的臉頰，笑問他。

「良婿？那你覺得這京中哪位郎君好呢？你替我挑挑。」

他不說話撇過頭，手在輕抖。

我裝作沉思開口。

「我想想啊，京中怕是找不到，我要不回我阿爹那兒吧，鎮上那小秀才白白凈凈的，也很是不錯。」

見我當真要撇下他，他慌了。

死死拽住我的手，眼角的淚都快溢出來，滿身脆弱的模樣惹人心憐。

「嬌嬌……」

嘖，這小可憐樣更好看了。

壞心思起了兩秒。

我也不逗他了，在他怔愣中，親了他一口。

「我不和離，這輩子我就認準你了，不管你是貴公子還是窮秀才。

「我只心悅你一人。」

見我態度認真，孟子書笑了又哭了。

「嬌嬌，可我沒有家了。

「不對，是母親走后，我就再沒有家了……」

我將他抱住，輕聲許諾。

「別怕, 我會給你一個家。」

17

五年后。

我拿著掃帚滿院子追著一小孩兒跑，怒不可遏。

「孟啾啾，老娘今天把你屁股打開花。」

孟啾啾尖叫著朝門外跑, 撞進剛教書回來的男人懷里。

「阿爹救我！」

孟子書一身青衣長衫, 被揪成一團。

無奈將孩子抱起, 對沖到面前的我笑道：

「啾啾今日可是又惹禍了？」

我臉一紅：「你自己問他！」

孟啾啾委屈巴巴, 抱著自家阿爹的脖子。

「今日李嬸嬸問我, 阿爹阿娘在家可打架？誰兇一些？」

孟子書挑眉：「那你怎麼說的呢？」

孟啾啾：「我說白天阿娘兇些, 晚上阿爹兇。」

孟子書：「我晚上何時兇過你阿娘？」

我：「囧。」

孟啾啾一本正經回答：「我好幾次起夜路過，都聽見阿娘哭著喊輕點, 你還讓阿娘忍著。

「阿爹你定是欺負阿娘了。

」

聽聞此話，孟子書耳尖微紅。

孟啾啾繼續說：

「今日李嬸嬸問，我就這樣說了，結果她們都笑我，我問她們笑什麼, 她們也不說，只讓我回來問阿娘, 我就回來了, 結果阿娘聽完追著就要揍我。」

孟啾啾好不委屈。

阿爹說了，智能之士，不學不成, 不問不知。可他今日求知, 為何就惹到自家阿娘，平白挨揍。

我站在一旁，瞪了眼低頭輕笑的某人。

沒臉沒皮的，還好意思笑。

五年前，孟府抄家后, 我拒絕了親爹讓我和孟子書搬回將軍府住的提議。

一是不愿孟子書待在這京都，遭受非議。

二是我也確實很想阿爹。

與孟子書商量后，我們回了鎮上, 阿爹見了別提多高興了。

孟子書當起了教書先生，我則像往日一樣, 經營起阿爹的豬肉鋪。

日子平淡和美。

過了一年, 我順利生下孟啾啾。

在鎮東邊建了棟大屋子。

依山傍水，風景奇妙。

建成那日，我高興地在屋內走過來走過去。

「這間給阿爹住，向陽通透。

「這間給親爹住, 等他冬季來時, 給他燒個暖炕。

「還有這間我們住，窗邊放個搖籃，給啾啾，等他大些再把旁邊的房間收拾出來給他。」

我劃拉著地盤。

身后人沒有聲音, 我轉頭望去。

孟子書抱著兒子站在門口, 笑得極溫柔。

「笑什麼呢？」我問。

他緩步上前，一手抱兒子一手抱我，滿是慶幸。

「笑我，半生孤苦終一日圓滿。

「笑我三生有幸, 遇見你這個太陽。」

我與他并肩而立，在新屋前看了一個落日。

十指緊握，相視而笑。

「遇見你也是我的慶幸。」

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