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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有病》第14章

晏慈信我,深信不疑。翌日,他派遣一精銳官兵,護送我與物資馳援邊關。

他親手為我裹上兔毛斗篷,拉著我的手去觸碰他眉間的朱砂痣,他說:「觀棋,我會向佛祖祈愿的,保佑你一路順遂,平平安安。你回來,我們一起去還愿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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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餐露宿半月,我戴著林燕戈的面具,與這支精銳的官兵馳援邊關。

深夜,行至寒風呼嘯的密林,長期的舟車勞頓讓官兵面上初露疲色,我看向官兵的頭子。

「稍作休整再出發。」我比劃。他勉強看懂我的意思,于是點頭同意。

作為此行唯一的女人,這批人五大三粗,過去數日休整,都是由我掌勺,今夜也不例外。

我用豆豉與咸肉熬了一鍋噴香的下飯醬,沒人知道,這醬里被放了迷藥。

這群胡子拉碴的官兵連聲道謝,便狼吞虎咽地就著紅薯吃了個精光,兜頭蓋袍,呼呼睡下。

守夜的那四五個漢子,今夜也眼皮耷拉,不由得打起瞌睡,癱睡在馬車前。

我把兩指含在口中,吹了聲尖銳的鴿哨。霎時間密林火光大作,一群手持火把的山匪呼嘯而來,將這二十車稻草,與三十多位被我藥暈的官兵,團團圍住。

我自這群吃了迷藥的官兵中緩步邁出,手上猶拎著把斧頭,將它朝其中一輛馬車狠狠劈下,亂蓬蓬的稻草從被劈開的車壁內傾瀉而出,緊隨其后的是燦燦黃金。

粗重的呼吸聲響起,有些沖著黃金,有些沖著我,但我是晏慈的心腹,沒有人敢動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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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先驗,再搬。」山匪頭子回身招呼,大喝道,「下馬,干!」

萬兩黃金。

這是晏慈與山匪頭子商議好的酬勞。這二十車稻草本是輕飄飄的,但麻袋里頭被分別藏滿黃金,拉起來倒也要馬費幾分力,倒真像載滿了物資。

這可是萬兩黃金,饒是四十來個肌肉結實的山匪要搬,也得來來回回,折騰個好幾十趟。

寒冬臘月,這群草莽之輩卻為搬黃金,折騰得口干舌燥、滿身大汗。

破天富貴迷人眼,沒人在意我。他們瞥見我蹲在結冰的小溪旁削冰取樂,以為我在打發時間。

忽然之間,酒香撲鼻,所有山匪都轉過頭來,看我懷中揭開封蓋的酒壇。

那是我從馬車上取下的酒,晏慈貼心地為此行的官兵準備了十壇陳年的桂花釀,供他們飲用。

還剩滿滿一大壇,我把削好的冰扔進酒里,這香飄千里的酒,又冰,又甜。

咽唾液的聲音此起彼伏,我緊張地把酒壇蓋住,山匪頭子并未動作,倒是他的嘍啰等不及了。

「我說頭兒!」男人嚷嚷,「這不有酒嘛,咱一人喝一口,也不會耽誤時間!」

「對呀,這婆娘還搞了冰進去,想吃獨食,這要是再等下去,冰化了,這酒可就不醇了!」

有人帶頭,附和聲陣陣。那土匪頭子大喝一聲閉嘴,拍馬行至我的跟前。

「你先喝。」他將砍刀橫在我頸邊,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緊盯著我,「還是,你不敢喝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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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用木瓢舀起香醇的酒液,連飲三瓢。還要再飲時,已有人心疼地喊停了。

土匪頭子命人看住我,好看看我個把時辰后,是否還活著。

吆五喝六的號子聲在山林間此起彼伏,驚動千百只寒鴉,驚慌地扇動翅膀飛向天邊。

足足一個時辰過去,我依舊坐在馬車前,百無聊賴地晃著腿。

已有人等不及了,嘴饞的山匪先伸手探入壇口,飲了一大口,喟嘆道:「香,實在是香!」

其余人看著眼紅不已,又見那黃金快搬完了,便擠上前搶酒喝。

五十年的桂花釀,人的一生有多少個五十年來等,來忍,才堪堪釀出這壇稀世珍寶。

分配不均,幾個山匪大打出手,捅死了一個,山匪頭子煩不勝煩。

「行了,行了!」他將刀擲下,大步流星地走來,舉起那酒壇,「我來分,個個有份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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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山頭,都籠罩在濃郁的酒香里,直到最后一滴酒液也被舔干凈。

土匪頭子喝得最多,他醉醺醺地行至官兵前,意欲遵照晏慈的意思,殺人滅口,卻倒下了。

四肢抽搐,口吐白沫,鐵環大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,竟然,下雪了。

半刻后,鵝毛大雪蓋住了遍地死尸,匪徒們個個張目欲裂、面露青紫,橫死在了這山林之中。

還剩下幾個渾身發軟、能喘半口氣的,我便拎著斧子,挨個劈過去。

這酒確實足夠醇厚,連帶著我的腳步也輕飄起來,靠著這股酒勁,倒叫我砍得很盡興。

一個都不能放過,挨個檢查過去,不知道死沒死的,那就當作在裝死。

「你……在酒里下毒……」男人赤紅的眼死死盯著我高舉的斧子,「為什麼……你……沒中毒……」

因為我在冰的中心填了毒。蠢貨。你們等得越久,毒就越能化在酒里。

跟在晏慈身邊,我學會了太多東西。不知道他會不會后悔,后悔自己養了頭野心勃勃的惡狼。

晏慈,你祝我一路順遂,平平安安,謝謝你,我一定會如你所愿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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砍下最后一顆山匪的腦袋,我回到這群仍在昏睡的官兵面前,查閱他們身上的名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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