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法博得郎君的喜歡，還留著干什麼呢？」

長公主的話意有所指。

我再也忍不住，用了十成的力沖了出去狠狠撞了一下長公主：「你為何要毀我娘的花！還要搶我爹！我討厭你，討厭你——」

仆從來不及反應，反倒是我爹一把按住我：「顧沅？你在干什麼！」

他溫和的臉上難得出現了慍色，捏著我肩膀的手也格外緊。

長公主被我推倒在地，突然哀號一聲：「啊我的肚子！好疼……」

她臉色慘白，半天都無法起身。

「血！是血！快宣府醫。」有人大喊了一聲。

長公主身下涌出一片血跡。

07

長公主小產了。

那孩子月份尚小，因此也并未有人發覺。

我爹大發雷霆，直接讓人將我關了起來。

我娘也被禁足不可外出。

據說長公主清醒后大哭一場，揚言定要我血債血償。

我爹寬慰照顧了她好幾日，最終發話讓我跪在祠堂，替長公主那未出世的孩子祈福。

仇人之子，我怎會愿意？

哪怕有人壓著，我也不曾跪下一刻。

仆從不好下死手，左右為難，只好去請了我爹和長公主。

「你若不肯跪，就請家法！」我爹沉聲道。

他看向我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。

我的心也跟著涼了一分。

我曾親耳聽到他說想與公主誕育子嗣，最好是可以傳宗接代的兒子。

公主問女兒不行嗎？

我爹說：「女兒只能是錦上添花。」

……

我有些脫力地被按在木板上，執杖的人站在兩側。

她們是長公主的陪嫁，據說是莊子里做慣了農活的，手勁兒大，手掌也比平常婦女要寬大厚實。

或許是我爹覺得愧對我娘，也或許是想起曾經的美好，他的眸中閃過不忍：「到底沅兒不是有意為之，她也不知你有孕了，咱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。

」

「顧沅是你的孩子，那我的孩子便不是你的孩子了嗎？」長公主身形消瘦，唇色慘白，淚水奪眶而出。

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怨毒：「若是母后和陛下知道了這件事怪罪下來……」

我爹衣袖微動，身姿依舊端正，出口的話卻讓人心寒：「太后近來身子不好，還是少讓他們憂心吧。不如讓于氏親眼看著沅兒受罰，也好讓她知道教訓，以后管好自己的女兒。」

「蕭郎這主意不錯。」長公主略一點頭，燭火明明滅滅，映在她明艷的臉龐更顯朦朧。

我爹派人去請我娘的工夫，長公主被人扶著走到我面前，她的眼神像冰窖一般冷，「你跟你娘一樣下賤。」

「從前我還以為你是個識趣的，沒想到如此惡毒，竟敢傷我腹中孩兒。」

惡毒？

論惡毒誰比得過定陽長公主？誰又比得過太后？

為了一己私欲和名聲，便要害人性命，如今還反過來倒打一耙。

可笑，真是可笑。

我娘來的時候似乎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。

長公主之前派人在夜間將花園的花鏟得干干凈凈，不留一棵雜草。

我娘很是心疼了一陣子。

她不關心如何和長公主爭寵，而是將精力放在重新培育極品牡丹。

府里的下人都說她是癡人說夢，僅憑幾朵牡丹便可以挽回君心？那宮里的娘娘何須使盡渾身解數爭寵呢？人人皆種花不就好了。

但我娘心疼不是為了我爹，而是因為那牡丹入藥便可助我化形出鮫人之尾，因此才格外上心。

「沅兒為何要受罰？」我娘依舊是溫柔小意的樣子，楚楚可憐至極。

長公主最見不得她這副模樣，怒斥道：「她害我失了孩兒，難道不能罰嗎？！」

我娘眼中滿是不可置信：「蕭郎，你與她……有了孩子？」

我爹偏頭不語。

長公主身旁的嬤嬤說道：「公主尊貴之軀，豈容他人冒犯，大小姐不敬，公主自是該罰她。于夫人若是心疼大小姐，母代女過也未嘗不可。」

話落便給執杖之人使了個眼色。

那嬤嬤小聲在公主身旁耳語：「那幾個人奴已經提前吩咐過了，她們手上都有巧勁兒，能將人打得表面看起來沒什麼大礙，內里卻能落下影響后半生的傷。」

「若是于氏代罰，可致殘。」

長公主臉上浮現暢快之意，用衣袖半捂嘴道：「殘便殘了，難道顧府還養不起一個殘廢？」

我娘沒有思索走到我旁邊，堅定地說：「我愿意替沅兒受罰。」

我爹從始至終都不語，直到現在才淡然開口：「無關緊要的人都出去吧，吩咐其他人都不許靠近祠堂和后院。」

閑雜人等都走后，那兩個老婆子要將我娘按住。

誰知我娘卻反身將衣袖一揮，那兩個人瞬間便被一股沖力撞到了地上昏了過去。

長公主滿眼驚恐地看著她：「你……你是什麼東西！」

待我娘轉身之際，水霧彌漫，靚藍色的鱗片在她臉頰上若隱若現。

她慵懶一笑：「啊，我不想裝了。」

「不過玩弄你，確實很有趣啊。」

08

顧府的祠堂布局有些奇怪。

周圍不僅布滿了盛水的瓷水缸，隱約還能聽見流水潺潺。

我娘臉上的鱗片越來越清晰，直至布滿半張臉，她的眉目也越發鋒利，充滿攻擊性。

「你是鮫人？」長公主似是意識到什麼。

我娘隨意撐起手腕，一團清澈的水隨著她手掌心的動作流動著，散發著微弱的光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