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
我爹走上前，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憐憫：「陛下，這是臣的妻子于十娘，也是于貴妃的親妹妹。」

我曾聽我娘說過，她有兄弟姊妹十五人，她排行十，因此也被稱為十娘。

她的七姐，也就是七娘，與她長得最相似，后來與人類的帝王相愛。

卻在某一日突然失了音訊，再無蹤跡。

她上岸尋找真相，才發覺七娘和另一名鮫人被太后囚禁在了密室，只為供她取樂和尋找長生的秘訣。

有道士說鮫人之心可延年益壽，太后便將七娘殺了，剜了她的心。

而這顆心被長公主所食，早已與她的血肉相融合。

太后一直派人觀察著，若無副作用，那麼她就要吃掉另外一個鮫人之心。

……

我娘揮揮手，密室大門隨著水紋波動緩緩打開。

一個巨大的水缸映入眼簾。

角落里蜷縮著一個身影，她有著銀灰色但黯淡無光的魚尾，上面還殘留著血色。

赤裸的上半身傷痕累累, 深可見骨。

我娘瞬間就沖了過去, 發出陣陣低吼悲鳴。

尖銳刺耳的聲音引得眾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。

我和我娘一起將手放入水中, 低聲吟唱。

那鮫人終于睜開了眼，緩慢地游到我們身邊, 她顫抖著取下脖子的貝殼項鏈交給我娘：「首領，七娘不在了，都怪阿束無用, 如果不是我，七娘也不會被發現身份。」

「阿束, 我知道。」我娘沉重地說, 「我定會讓該死之人付出代價的。」

陛下站在原地久久不語。

「陛下，你應該知道一切真相。」我娘說。

太后被堵住了嘴, 卻瞪大了眼睛，拼命掙扎著。

我娘繼續道：「您的生母是先帝身邊的梅妃, 當年太后與她同時有孕, 卻意外流產，當時太后便起了殺母奪子的心思，便偽裝還是有孕的模樣。

」

「而后便是梅妃難產, 母子雙雙殞命, 太后誕下先帝唯一的皇子，也就是您。」

我娘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：「我姐姐, 七娘, 發現了這個真相，因此在產子的時候也被太后暗害！」

「阿束想救她，使用了鮫人治愈之力，也就在這個時候，太后發現了七娘和阿束的鮫人身份。」

「再后面的事情, 您剛剛也知道了，鮫人之心確實可讓人延長壽命，但也是有代價的。」

那個穿著黃袍的男人似乎還并沒有完全接受真相。

許久他才喃喃道：「我知道……七娘和我說過，她是鮫人, 她說她在深海也有家。對，沒錯，她只是回家了而已, 回家了而已……她馬上就會回來的。」

「七娘……是我對不住你。」

八尺男兒捂臉痛哭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滑稽。

我爹牽著我站在后面，微微嘆了口氣。

我娘不理會他，昂首道：「太后與長公主殘害我鮫人一族, 我要按照我的規矩來處理。」

陛下的頭發似乎突然就白了些許：「太后……朕想親自來。」

我娘一挑眉，拿出水月無痕刃，將太后的手筋腳筋全部挑斷。

太后驚痛之余直接昏死過去。

……

無人知道太后為何在一日之內突然暴斃。

陛下追封先帝梅妃為后, 而這位暴斃的太后是否真的死亡，而后又葬在哪里便無人知曉了。

有人說她死狀凄慘，被丟在了亂墳崗遭野狗啃食。

也有人說她被關在仁壽宮，日日忍受剜肉之苦, 慘叫聲不絕于耳。

具體真相是什麼, 我娘不許我再打探。

「顧沅，你的魚尾好漂亮啊！」齊老夫人的孫子站在河邊，沖我傻笑。

我用魚尾拍出朵朵浪花，驕傲一笑：「那當然了, 我爹當時第一次見到我娘的時候，也是這麼夸她的。」

潔白的梨花簌簌落下，鋪滿了地。

-完-

墨遠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