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萎的野草怎麼配得上發光的太陽。

但我不想再做解釋了。

姜鈺臉色一點點發白，失去理智，竟口不擇言：「你留在殿下身邊，會成為殿下最大的人生污點。」

「你會毀了他，壞女人。」

「不用你瞎操心，我為齊昇去死，也是甘愿的。」

姜鈺沒有再說話，我看著他寂廖的身影消失，陷入了沉思。

姜鈺說的沒錯。

我一個女人和齊昇有所往來，必定會有損他的清譽和威望。

我有野心，也有私心。

我要過好日子，但絕不會害了齊昇。

可人活著總會有轉機，不是嗎？

我的機會來了。

24、

「阿昇，我想去參加皇后娘娘的生日宴會，我……」

我準備好的合適的說詞才說一半，他就說好。

我忍著眼淚：「你這樣依我，若我是個很壞的女人，想要在宮中做壞事怎麼辦？」

齊昇輕聲否認：「你不會的。」

「知鳶，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。」

我很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。

皇后娘娘的生日宴會辦的很盛大。

一位異域風情的美人正在舞劍。

英氣與柔美并存。

我扮做侍女，就站在齊昇的旁邊。

看到美人的劍氣開始變得凌厲時，

我知道，我的機會來了。

上一世，皇后生日宴會上就出現了這個美人刺客。

她得逞了。

皇帝重傷不治而亡。

這一世，我要救下皇帝，與皇帝化干戈為玉帛，為自己求個恩典。

皇帝端著酒杯，朝美人走去。

我時時刻刻關注那位，突然美人舞劍換了一個方向，一道寒光閃過。

「有刺客，陛下，小心。」

我找準角度，撲了上去，正對劍尖。

血，好多血。

我好痛，意識有些模糊。

我感到我的臉上有點濕，我以為是下雨了，

后來才反應過來，是齊昇的眼淚。

他怕我死了。

對不起，我又利用了你一次。

我發誓，這是最后一次。

齊昇扣住我的手腕，他急喚太醫。

太醫說，好在沒有命中要害，只需好好靜養，無性命之憂。

我松了一口氣。

還好，我還活著。

25、

皇后的生日宴會自然不會因為我而中止。

我護駕有功，特意給我賜了座。

高高在上的皇帝終于把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。

「朕知道你，現在看來本性不壞，你救了朕一命，朕給你一個恩典，你且說吧。」

太好了。

我立馬下跪，成為眾人的焦點。

大家都以為我會求一個留在殿下身邊的機會。

皇上以為，包括齊昇也以為。

我避開齊昇期盼的目光：「多謝陛下，奴婢有一不情之請，我想做女官，去邊疆。」

此言一出，滿室寂靜，針落可聞。

齊昇忍了又忍，終究沒忍住：「你，你方才說什麼？」

我直視他的雙眼：「是的，殿下，奴婢只想去邊疆，做女官。」

我看到高高在上的皇帝臉上由陰轉晴，目光也柔和了起來。

我明白，皇帝也怕我一個妓子，成為他心愛兒子的人生污點。

「奴婢所愿，請陛下成全。」

「朕準了。」

我虔誠俯身，雙手合疊，深深地磕了一個頭。

「謝陛下隆恩！」

26、

我朝的女官是個好差事。

尤其是，邊疆的女官。

雖不是品階多高的職位，

但俸祿很高。

最重要的是，婚嫁之事自主。

沒有任何人可以逼迫我。

我是可以做回一個普通女人，可捫心自問，我舍不得。

我是有野心的。

你看，如此一來，我的阿昇會有更加燦爛明亮的未來，我也能有嶄新的人生。

出發去邊疆的前一晚，齊昇來找我。

他是翻窗進來的。

我問他：「殿下，你這又是何必呢？」

「知鳶，你是愛我的對嗎？」

「我能感覺到，你心里一直都有我的。」

我對上他期待的眼眸，無波無瀾道：「不，殿下，三年過去了，我早就不愛了。」

「上京這個地方，是我的傷心之地，我不想看著某一處，就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，我想去更加遼闊的邊疆，想有嶄新的人生。」

我對他說，殿下，以后不要再喊我知鳶了，做知鳶的那段日子好苦啊。被醉紅樓的媽媽用鞭子抽苦，做女人被人調戲苦，被姜鈺當著那麼多人的折辱也苦。

你知道的，我有一個僅你知我知的小名，素素。

而我啊，不愛吃苦，

是個有野心的姑娘。

我啪嗒啪嗒地掉眼淚。

齊昇突然就笑了，笑到漂亮的眼睛中染上了幾分霧氣。

齊昇點點頭，再不多說。

許久，才道「那便祝素素心想事成，一生無憂。」

你看，我真是生得一張好臉，哭起來最是惹人憐惜。

我靜靜地看著他，在心里默默的和他告別。

這個上京最明媚，最優秀的少年，我啊，永遠不會告訴他，其實我時時刻刻在動心，但是要趕路，我沒說。

【全文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