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顫了一顫，早該知道的。

淑妃幾次來看我，她對身邊大宮女很是不同，而我從她的心聲中也聽到了一些孟浪之言，想必兩人早已肌膚相親。

今日，是東窗事發了。

皇后看向淑妃，目光中滿是厭憎嫌惡。

「淑妃，即便你不得陛下寵愛，但畢竟出身名門，又是四妃之一，當恪守禮制，謹守宮規，如何做出此等穢亂宮廷之事？你可對得起陛下，對得起你宋家列祖列宗？」

淑妃大概豁出去了，她慢條斯理地替身邊戰戰兢兢的大宮女驚霜穿好衣服，又自己穿好衣服，這才冷笑道。

「都這個時候了，娘娘何必挑撥離間？宮中無寵的又不是我一個。即便陛下愿意，我也不想他來，我嫌臟。」

「宋風華，你不要命，也不想要她的命了嗎？」

皇后怒容滿面地指了指淑妃身邊的宮女驚霜。

驚霜果然是淑妃的軟肋。

她默然無語，良久，低頭道：「臣妾知錯，宮中長夜漫漫，臣妾熬不住，才逼迫宮女如此，求娘娘饒命，是臣妾一人之錯，臣妾認罪，但求娘娘饒了她，她是被迫的。」

皇后滿意了，她意味深長道：「本宮明白，這宮中誰不是如此過來的，但只有你犯下此等彌天大錯，你忌恨良妃，只要不行差踏錯，本宮可寬宥你一二，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，在良妃的茶中下藥，害得本宮替你擔了謀害皇嗣的罪名，此罪你認是不認？」

淑妃驚愕地抬起頭，不敢置信地看著皇后。

那一刻，我明白了。

皇后不想背上謀害皇嗣的罪名，更不愿老父因此而遭受彈劾，所以要禍水東移，讓淑妃替她擔下這罪名。

淑妃面色游移不定，她目光冰冷地盯著皇后，而她身邊的宮女驚霜自然也反應了過來。

她滿面淚痕，語調卻格外堅定。

「娘娘，不要認，是奴婢的錯，是奴婢貪戀您的美色，強迫了您，奴婢該死，來世再報答您的恩情。」

她果決地咬舌自盡。

可皇后早有準備，立刻有人上前卸掉了驚霜的下巴，將人拖到一邊控制起來。

我想到了那個咬舌自盡的宮女，她滿口鮮血舌頭掉落的樣子，我這輩子都忘不了。

皇后的宮斗經驗也在一點點增加，我們都變得愈發面目可憎了。

她淡淡道：「淑妃你還不認罪嗎？只要你認罪，本宮保證絕不牽連你的母家，還會饒了這宮女一命。」

淑妃眼淚長流，終于俯身跪倒在地。

「是臣妾干的，妾身嫉妒良妃得寵，又忌恨娘娘太過嚴厲，這才下藥栽贓陷害娘娘，一切都是臣妾的錯，只是此事是臣妾一人之過。娘娘金口玉言，請勿牽連臣妾母家和這宮女。」

她說罷，動身向柱子上撞去，這一次，沒人攔著。

可我動了。

我擋在淑妃面前，她一頭撞在我的肚子上。

我疼得摔倒在地，手卻依舊死死地抱著淑妃的腿，我倒吸著氣，搖頭示意她不可尋死。

而此時，皇后忽然起身朝著一個地方行禮。

「陛下，淑妃與宮女私通，良妃卻拼死護著淑妃，您看該如何處置？」

20

我抬眸，看到了楚珩。

他才來，神色間幾分匆忙，但想必在路上已經有人告知他此處發生的事情。

他看著我，目光很是復雜，仿佛是來捉奸。

賢妃眉眼嫌棄道：「說來也怪，平日里良妃和淑妃就走得近，咱們本以為她們關系好，可淑妃喜歡女子，只怕兩人之間……」

「住嘴！」楚珩面色鐵青。

他目光在淑妃和我之間來回游移，那目光如要噬人。

淑妃忙跪下道：「陛下，臣妾是對不起陛下，可臣妾和良妃是清白的，良妃心善，您是她的枕邊人，您最該知道，陛下切莫因小人之言和良妃離了心，這宮中有人是見不得別人好的。」

德妃也小心解釋道：「陛下，臣妾可以證明，淑妃是與良妃之間絕無瓜葛，還請陛下明察。」

我看著楚珩，說不失望是假的。

他連后宮都理不清楚，斗蕭硯治天下就更難了。

我冷了心，跪在地上，目光難掩失望。

「陛下，您不信臣妾？」

楚珩不答，而是冷聲道：「淑妃穢亂宮廷，死不足惜，來人，賜死淑妃，將宮女杖斃！」

我卻不放過他，拔下頭上金簪，抵住脖頸。

我淡漠道：「陛下，您處死淑妃，是因為不相信臣妾，以為臣妾與她真有茍且嗎？」

眾人驚呼出聲。

楚珩也慌了。

他面色鐵青，眸色幽深如寒潭。

「良妃，你放下簪子！」

「陛下，若您相疑，臣妾只能一死以證清白。」

我毫不猶豫地用金簪刺破肌膚，血珠子滲了出來。

我疼得厲害。

但和小產比起來，這疼不算什麼。

眾人向我奔來，我看見楚珩驚慌失措的臉，以及一臉笑容的皇后。

她張口，輕聲說了一句話。

我仔細想了又想，才讀出來，她說的是：「蠢貨！」

而賢妃的心聲也適時傳來。

【呵，蠢材，真以為此局是為淑妃設的？不過是為了離間你與陛下罷了，我就不信經此一事，陛下還能待你如初，一個臟了的賤人，世人都嫌棄。】

原來如此啊！

正好，我也不想再搭理楚珩。

算得上三贏。

皇后贏了。

淑妃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