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文顏，如果他再聯系你，你理一理他吧。」

她聲音里帶著哭腔，「求你了……祈安他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，我不攔你們了……

「我把他還給你文顏，你們在一起吧。我要我兒子活著，我再也不攔你們了……」

我咬緊牙關，突然有點崩潰。

顧祈安的母親，那個曾經對我百般羞辱的女人，此刻在給我打電話，帶著哭腔說：「我后悔了文顏，你帶我兒子走吧。」

可明明之前，她那麼堅定。

她說：「就算天塌了，就算我死了，我都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……」

顧祈安到底受了多少罪，才讓她改變了想法，換得她的一句同意呀。

嚴重的心理問題……

如果。

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。

如果我知道顧祈安會變成這樣，當初我一定不會放手的……

13

我始終記得。

三年前，在那個寒冷的冬日。

顧祈安又因為心臟問題進了醫院，

他病得奄奄一息，他的母親卻將我擋在病房門外。

支票甩在我的臉上，他們家的親戚們圍在一旁看笑話。

「文顏，我希望祈安的另一半與他門當戶對，而你，已經不再符合了。

「我不希望你把我兒子當踏板，踩著他的肩膀往上爬。」

我緊握雙拳，強忍著淚水，沒有和她爭辯。

很可笑。

顧祈安的母親輕飄飄的幾句話，就抹去了我和顧祈安之間的相愛。

可能是見我沒說話，顧祈安的母親放軟語氣。

整個貴賓休息室只剩下我們兩個人，她拉著我的手。

「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拆散你們。

「只是，顏顏呀，祈安真的跟你耗不起。」

顏顏——她已經很久沒這麼叫過我了。

14

「你知道的，祈安他有很嚴重的心臟問題，他要去國外接受更好的治療。

「祈安他父親心里有白月光，他不愛我，娶我的時候也不情愿，所以他對祈安并不上心。

「他這麼多年愿意多看祈安幾眼，是因為祈安乖巧聽話還肯努力，可是他在外面還有別的兒子呀！如果祈安連聽話這一個優點都沒了，他真的會放棄我們母子的。

「祈安從小身體不好，我什麼都不讓他知道，我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，過最優渥的生活，他從來不知道他的處境這麼艱難。

「可是，他不懂，我必須要懂呀顏顏！我是一個母親，我知道我的兒子斗不過他父親在外面的孩子！

「我沒辦法，我要想幫祈安守住家業，就只能拆散你們。

「祈安需要聯姻，只有他身上有足夠的籌碼，他父親才會重視他，才會多看他幾眼。

「以前的你可以，但是現在的你已經不可以了。文顏，我求求你放過我們祈安吧，沒有他父親的庇佑，他就什麼都沒有了……

「你不能這麼自私，你會害了祈安的……」

我不能這麼自私。

我會害了顧祈安。

就這麼兩條，足以讓我放棄。

我愛顧祈安。

比誰都希望他好過。

所以，我只能親手把他推開……

15

我和顧祈安的母親再三保證后，得以進入病房。

顧祈安看見我，眼角一直在滲淚，他有氣無力地開口：「顏顏，你終于來了……」

可是當他拉住我的手的時候，我只想離開。

再晚，我怕我會后悔。

「這麼多天了，你怎麼不來看看我……是出了什麼事情嗎？」

我深吸一口氣，殘忍地笑了笑，說出了那句他的母親一直想讓我說的話。

「顧祈安，我們分手吧，我找到了一個比你家里更有錢的男朋友。

」

顧祈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

他試圖掙扎著坐起來，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倒回床上。

他捂著心臟，眼里不停地在流淚。

他伸出手，不斷地呢喃。

「顏顏，文顏……

「別不要我……

「我也有錢……」

可我沒有看他。

我轉身離開了。

我待在電梯里，每呼吸一下，心臟都感覺刺痛。

但是，為了他母親的期望，為了拯救他瀕臨破碎的家，我必須這麼做。

我愛他，希望他大富大貴，無病無災。

我什麼都不要。

不再愛他，不再糾纏他。

我只要他好。

他可以一事無成，但不能死在最好的二十二歲，他要去國外接受治療。

……

16

顧祈安從浴室出來了。

很顯然，他知道是誰打來的。

「你會告訴她我在哪嗎？」

「你希望我告訴嗎？」我問他。

「如果我說不希望，你會不告訴嗎？」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，「你還是覺得我們不再合適了嗎？」

我搖搖頭：「我覺得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了。

「顧祈安，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了。」我又重復了一遍。

他橫沖直撞地吻我。

「我就知道……

「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。

「你再重復一遍，我怕我聽錯了。」

我也忍不住哭了。

所有的不愛都是假的，現在說的才是真的。

顧祈安，我不會再把你推開了。

我們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。

17

顧祈安小時候是個很奇怪的人。

他們家剛搬來的時候，我們兩家接觸得比較多。

相處了兩天我就發現，他和我身邊的朋友都不一樣。

我身邊的同齡人，誰不是家大業大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。

只有顧祈安不是，他總是那麼沉默。

明明這麼好看，長得像畫里面的人，卻毫無生氣。

他白得有些過分，像個憂郁的王子，整天病懨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