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是因為——因為我想讓我兒子好起來！醫生說，有一種電擊療法，通過電擊可以抹去一部分記憶……」

「所以你讓人對他實行電擊，希望他把我忘掉，把以前的一切都忘掉是嗎？」

我心頭涌上一股酸楚，我發現我接受不了，我接受不了顧祈安過得這麼苦。

「電療是有效的，他真的把你忘了，可是這是有期限的，沒過多久他就想起來了。我沒辦法，只能把他關在療養院。沒等第二次轉到精神病院，他就割腕了……

「后來救回來了，祈安恢復正常了。就在我們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時候，他逃跑去找你了……」

我的眼淚簌簌而下：「您還是別見他了吧。」

掛斷電話，我像瘋了一樣去找顧祈安，卻連半個人影都沒見到。

我抱著僥幸心理回了住處，還是沒有看見顧祈安。

我不知道我走了多少街道，打了多少電話，拜托多少人脈幫我找。

就在我快要瘋的時候，我又接到了顧祈安母親的電話。

「文顏，祈安跳車……然后，出車禍了……」

手機從我手中滑落在地上。

31

再次看到顧祈安的時候 他躺在病床上。

看見我，他努力地掙扎著來夠我的手。

我把手遞過去，他緊緊地攥住。

我捂著嘴哭了起來：「為什麼要跳車呢，你疼不疼呀顧祈安……」

「不……疼。」

他有些不知所措，「我錯了文顏。

「我沒想跳車沒想亂跑的……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，我沒有想跳車，也沒有想自殺。

「我沒有想這麼多，我……怕又被關起來，我怕你找不到我……」

他滿臉歉意地看著我，「對不起文顏……」

我的手撫過他摔斷的胳膊，他不停地說著對不起。

「一點都不疼，我當時想的是，我又逃出來了……但是我又發現，我的腿好像受傷了。

「我害怕他們趁著我不能跑，又把我抓回車上，就想爬起來，但是這時候突然來了一輛車……

「我看見了我媽，我聽見她在尖叫，我感覺頭上有點黏，我想說話，但是我突然忘記了所有事，我忘了我是誰，我突然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躺在那里。

「我很難受，也很難過，但是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難過。」

「我突然對這個世界沒有感知了，大腦里一直有嗞嗞啦啦的電流聲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分解。

「我就開始問自己，會不會我是一個外星人，只是我自己不知道，然后這個電流聲是他們和我打招呼的獨特方式。

「我想了很多東西，但是沒有想起你——文顏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，但是我真的把你忘了。

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忘，怎麼能忘呢……」顧祈安停住不說了，我放聲哭了起來。

「顧祈安，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呀……」

……

32

半年后，顧祈安痊愈。

我以為一切終將圓滿，可我沒想到，賀葭葭居然在瑞士以我的名義組織了一個局。

顧祈安也收到了邀約。

他最先反應過來：「文顏，我們澄清清楚就好了，別去了吧。」

我搖搖頭：「我早就走出來了，你不信嗎？」

見他還是有些不放心，我寬慰道，「放心吧，她來來回回不就那些招數嗎，我真的放下了。」

到了那一天，顧祈安醒得很早，翻來覆去。

「別煩了好不好，炸毛小狗？吵醒我的人沒飯吃。」

「她要是作妖怎麼辦，她最會作妖了。」顧祈安把自己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。

「剛開始她們家也搬到了英國，然后生意越做越大，我媽當時還想給我們訂婚，后來她感覺賀葭葭太蠢了，沒等我以死相逼她就自己改變主意了。但是她又不想讓別人知道是她不愿意，就找了個算命的，去勸賀葭葭的父母……」

「你別逗我笑。」

「我說的都是真的。」

「你要跟著我去嗎？」我問顧祈安。

33

沒等他回答，我吻了上去。

「聽話，你別去了。

「我會解決好的，很多事情也的確缺了一個結局。其實我還得感謝賀葭葭，要不然我還在逃避以前的事情。

「你到時候去隔壁包廂里玩手機，然后我這邊結束了就去找你好不好？到時候我們兩個先去吃點東西然后一起去散步，好不好？」

顧祈安終于點頭同意了。

我沒忍住，把他亂七八糟的頭發 rua 得更亂了。

「顧祈安你太討人愛了！」

「那你今天有沒有比昨天更愛我？」

「有呀。」我鉤住他的脖子。

「你問吧，顧祈安。

「我愿意回答你一輩子。」

聚會上，來的全是我們之前的好朋友。

我入座后，逐漸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氛圍。

終于，還是來了。

34

「文顏。」我印象最深的阿樂開口了，「你當初為什麼和我們所有人斷了聯系，我……」

頓時，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我和她身上。

我安安靜靜地聽著，還沒開口說話，就聽到賀葭葭出來作妖。

「哎。」她狀似無意地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，「好端端地怎麼提起這件事情來了，不都已經過去了嗎？阿樂，你這樣弄得人家文顏挺沒意思的。」

我笑了幾聲：「沒事，大家都是熟人，沒有什麼不能提的。」

我站起來鞠了一躬，「我……還是想和大家說一聲抱歉。

「那時候我太年輕，又太愛面子，怕因為家里破產你們會突然瞧不起我，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和你們相處，所以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