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椿和震驚過后,想阻止我,卻來不及了,只能看著我掐上顧春已的脖子,眼睛猩紅。
捏緊后,我直觀地感受到他微薄如風的命就掌控在我手中,許椿和急忙來推我,卻推不動盛怒下的我。
就這一瞬間,顧春已艱難地掀開了一下眼皮,看見是我,笑了一下,依賴地蹭著我的手心,才疲憊地睡去。
我卻像是被燙到般松開了手,怔愣地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,直到被推開連退四步。
腦海里突兀地響起一句歌詞【愛不能只靠感動,愛上你,算我失控。
情不由衷,陷入牢籠。
可憐我,一腔英勇,對你奉送,不得善終。
「......」
再用力賣弄。
都不過是一場無用功。】
我脫力地倒在地上,最后再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顧春已,驚覺,自己好像從去年覺醒后,就生病了,瘋了。
剛剛,就在剛剛,我差點殺了他,我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,上面還殘余用力后的發紅。
想了好久,顫抖地把眼睛貼向自己的手心,崩潰地流淚。
許椿和輕聲安撫的聲音卻近在鄰邊,我狼狽地驚醒,踉踉蹌蹌地把收拾好的行李拖走,奪門而出,早就訂好的機票將送我離開。
在候機場里,我腫紅著眼把手機卡拔出來扔到機場里的垃圾桶,告別這荒唐的過往。
4
我帶著元寶去了冰島生活,以前想去卻沒機會去的,這里的天氣很極端,偏偏水和冰又是那樣的美和柔。
物價挺高,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錢,每天遛狗,逛超市,泡溫泉,坐在家門口看看極光,心從未有過的安寧。
其實,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會想起顧春已,不是想他愛不愛我,而是在想,為什麼他這麼能賺錢,卡里的錢夠支付起很多路票,去見很多世界。
有些可惜,沒能把地皮卷了帶走,難免我夜長夢多,斷網似的生活了一個來月,都有認真和生活對線。
但是天殺的劇情,三年兩年都還沒有過完,才快活了一個來月,竟然就讓我在冰島看見了顧春已。
早上出門遛狗,遠遠地就聽見話癆鄰居在叭叭說有一個我的中國老鄉,長得還怪好看的,聽說找老婆都找到這了。
元寶不知道為什麼今早很興奮,拽著牽引繩就爆沖,溜得我早飯都要吐出來了,好不容易扶著墻休息一下,元寶蹲下來,興奮地朝一個方向叫了一聲。
我順著它嘴筒子的方向看去,先奪目的是一卷熟悉的紅圍巾,和如青松勁廋的身姿。
元寶興奮地哈氣,仰著頭準備開嗓再叫一聲。
我下意識地捏住它的嘴筒子,拽著它就往建筑物躲藏自己的身影。
「死狗別叫了,等下招呼他來,咱倆都吃不了兜著走,兒啊,要不是為了你的幸福,我能說走就走嗎?」
毫不猶豫地甩鍋給元寶身上,它圓溜溜的狗狗眼迷茫地看著我,一瞬間心頭覺得有幾分熟悉,心臟不受控地猛地一跳。
耳旁卻落下一聲:「那不妨給我說說,是誰!教唆你走的?沈......弄......雨,你說!」
5
顧春已不知不覺地繞到我身后,一手摁著我的腰,一手攥緊我的手。
我訝異地回頭看去,便被一抹紅捂住了眼,掙扎間發覺,是那條紅圍巾纏繞在我和顧春已的脖子間,緊緊纏繞,密不可分。
「你......顧春已!你瘋了!」
他低下頭,慢條斯理地勾著我耳垂的珍珠耳環,啞聲道:「對啊,瘋了。
瘋子不要命,沈弄雨你再跑,我就死給你看,讓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我,我相信我的死法會足夠精彩,你會喜歡的,你這輩子都忘不掉的,哈哈哈......」
我皺著眉,神色不明地躲藏在圍巾之下。
過了好半晌,才緩緩伸出手,戳了戳他的臉,抬起頭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的臉,對視上后,顧春已硬撐的惡狠狠氣勢敗下陣來,堪堪垂下眼狼狽躲避我的目光。
我嘆了口氣,拉過他的手,說:「顧春已,你瘦了。」
顧春已的眼瞬間就紅了,愈演愈烈,難堪地低下頭,躲在我親手織的圍巾里無聲落淚。
我的手被掰開,手心一涼,低頭一看是一串糖葫蘆。
他躲在圍巾之下,悶悶出聲:「山楂我買了,太酸了,就給你買糖葫蘆了,半路我發病了,還做夢了,夢到你想掐死我,夢醒了,你就不見了,本想給你吃的。」
「是真的,我掐你了,但我沒想弄死你。」我沒撒謊,把所謂真相擺在他面前。
顧春已聽見后,一直挺直的腰板塌了下去。他彎腰緊緊抱著我,懇求我:「不要恨我,弄雨,你不能討厭我,情愿你殺了我,你也不要恨我,不要生我的氣,求你了......」
「我沒生氣。」
「不信你。」
「好吧,我確實生氣了,可能我生病了,事實如你所見,我救不了你,你的病......我盡力了。」
顧春已驚訝地抬頭看向我,琢磨我的話和此刻的神情,半晌才哽塞開嗓,輕聲問:「你生病了?因為我,對嗎?」
我不作回答,將自己從圈圈繞繞的紅圍巾里摘出來,再捋好一圈一圈圍在他的脖子上,圈到最上面時就已經埋了他的半張臉,只露出一雙瀲滟薄紅的眼睛,一時間也分不清是圍巾紅還是他的眼眶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