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今年73歲,從工廠退休已經10多年了,我老伴去年突發心梗去世了。
我一個人住在郊區老房子裡,唯一的兒子,住在市區,我們離得離得有點遠,平時他們回來的也不太多。
我覺得人老了,日子越來越難熬,一個人住著,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,太孤單了。
也怕哪天自己也像老伴那樣,突然就沒了,恐怕都沒人知道。
對于我這個不大會做飯的人,吃飯收拾屋子都成難題,爬樓更是越來越吃力了,二層樓我都爬不動了,買點菜拎回家就累的慌,人啊,老了真可憐,真淒慘。
我也不是沒想過去兒子家,但是人常說久病床前無孝子,兒子兒媳還得幫著帶重孫子重孫,也很累的。
再說他們房子也不大,三代人也就擠在27坪的房子裡,我就不去添麻煩了吧。
但我也捨不得請保姆,我退休金也就4千人民幣(約1.7萬新台幣)一個月,在我們這請個保姆至少得5千(約2.1萬新台幣)。
電視上也常常播放老人被保姆虐待的新聞,想想看,我現在還不算太老,還能動能湊合著就湊合著吧,也給兒子省點錢。
直到上回,我突然急性腸胃炎發作,在醫院待了10多天,最後醫生排查了,是因為我自己燉的豬蹄湯有問題,估摸著我買的是病豬蹄。
我兒子也很孝順,二話不說就請假趕來照料我,每天跑上跑下給我打飯擦洗,我睡了他就在旁邊的椅子上陪護著,我心裡既感動又心疼他,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,總這樣兩頭跑吃不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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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跟他說,要不然我去養老院吧。
以前我總覺得養老院,都是沒有子女的人才去的,現在我覺得能給小孩減輕負擔去就去吧。
養老院裡有統一的伙食,沒事還能跟別人一起聊聊天下下棋,也算熱鬧,遇到什麼事情,也有人在身邊照應。
起先,兒子媳婦不同意,想讓我把這房子賣了,到他們那去買個小的給我住,但現在樓市也不好,這一招行不通。又說沒事兒,他們買點米呀,菜啊油燒點葷菜送來,我覺得麻煩他們不說,我還得自己做飯,我自己做的飯自己都不想吃,感覺也只有養老院兩全其美。
看我很想去,兒子只好張羅著幫我找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養老院,一個月3千8人民幣(約1.65萬新台幣),我一個人退休金正好夠,不用兒子再掏錢了。
裡面有老年人健身康復區,有食堂,有醫護室,設施挺全面的。
服務也周到,飯菜送到房間,衣服有人洗,床單被褥有人更換,中午和晚上,兩菜一湯,一周不重復,早上雞蛋牛奶饅頭米粥,花樣也挺多。
我覺得挺不錯的,以後在這裡就當一個「富貴閒人」吧!我讓兒子放心的回去,滿心期待著接下來愉快的養老生活,沒想到我在這才住了23天,就腸子都悔青了。
我住的是自理區的雙人房,本來想著有個伴也好,我們可以互相照應,也不孤單。
養老院安排和我同住的老張,是一個嗓門洪亮的人,一看性格就挺直爽的,所以一開始,我倆聊天下棋,還挺能說到一塊兒去,我也挺高興的,想到遇到一個不錯的搭檔,可沒幾天,我才發現他愛打呼嚕。
實在忍不了了,我只好跟他講,他態度挺好的,立馬說,下回你把我搖醒,等你睡著我再睡。
可是真把他搖醒了吧,迷迷糊糊的他也不高興,而且睡著了又會繼續,這麼幾天下來我也受不了了,只好委婉的找醫護人員換個房間,這次和我合住的是老李,他在這住的有一年多了,兒子兒媳都在國外,沒辦法照顧他,才把他送來的。
我們平時吃飯,的確都是護工把飯送到房間的,到點了再統一收走,可是據我觀察,雙人區的飯總是送的比單人區的遲。
有幾次,等飯送過來都不怎麼熱乎了,燉的粉絲都爛糊成一團了,菜的分量也不太夠,我跟護工說過兩次,起先還行,後面愛搭不理的,甚至送過來的菜裡面居然還有雞蛋殼,毛豆殼,我問她是怎麼回事,說是廚師沒有料理乾淨,不小心掉進去的。
我一開始只當清理不到位,後來聽老李說,這就是不動聲色給我穿小鞋呢,他告訴我,單人區都是兒女有權有勢的,或者錢交的多,所以飯送的早。
還安慰我這算不錯了,他還在飯裡吃過蒼蠅,反胃了好幾天,後來學乖了,時不時的給他們塞點紅包,這才好多了,不僅肉菜多一點,看起來乾淨,飯也能吃得飽了。
他還告訴我,別看他們表面看著,笑臉相迎,背地裡有多少人,挨罵的不敢吱聲,犯了錯不給飯吃,關小黑屋,那都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,說一套做一套,也只有在這裡住過的人才知道。
也就那種子女經常來的,他們有點忌憚的,或者塞塞紅包的,老人日子還好過一點。
日子久了,我打聽的多了,更加知道,因為我們都能自理,基本上不怎麼麻煩護工,還算客氣,有尊嚴,可是那些失能區的老人,過的是什麼糟心的日子啊,整天被吆五喝六的,就像案板上的魚肉,任人擺佈。
我認識的一個老大哥,還是個退伍老兵呢,年輕時候,也是妥妥一個漢子,可現在呢,90多歲的人了,就因為連續幾次尿床,護工厭煩他,連水都不給喝。
他也只能把眼淚往肚子裡吞,一再表示再也不敢了,生怕又讓他坐濕被窩,拖拖拉拉好久才給他拿褲子換。
他兒女送過來好多尿不濕,其實根本沒用完,都是被他們收走了然後又賣給他, 他雖然老,但是還沒糊塗,就是不敢給兒女說罷了。
耳聽為虛,眼見為實,我猶豫不決,這裡面真的有這麼惡劣嗎?我還能在這住嗎?
直到有一次,我在失能區看到一個老人,因為把碗不小心給打翻了,湯汁濺了一身,護工就罰他撿地上的飯吃,那個老人竟然真的就蹲在地上,一把一把的往嘴巴裡抓飯,旁邊的人都麻木不仁的看著這一切,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。
我真不知道是到底他們習以為常還是敢怒不敢言,那一刻,我徹底驚呆了,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?我這不是花錢坐牢嗎?
我一回房間就立刻給兒子打電話,讓他過來接我,越快越好。
在這裡多待一天,我都不想了,我怕再待下去,我也活不長了。我寧願花貴點錢請個保姆,也不願意在這遭罪了。
人這一輩子,老來難才是真的難啊,到哪裡都不受待見。
人老了,是沒有尊嚴可言的,俗話說百病床前無孝子,更何況是養老院那些陌生人養老院的護工,他們每個月工資都不到4千塊人民幣(約1.7萬新台幣),你還指望他們能照顧到你好到哪裡去?
所以,我們老人等老了的時候,我但凡能自理,就盡量不要去養老院,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草窩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