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是因為生活所迫,我想沒有多少人會背井離鄉,辛苦打拼, 只為那碎銀幾兩;如果不是因為上有老,下有小,誰會為那幾兩碎銀, 起早貪黑奔波忙碌?如果不是因為功名,誰會蝸居一地多年 ,俯仰由人,明爭暗斗?如果不是因為利祿,誰會挖空心思 ,爾虞我詐, 鉤心斗角?如果一個人一生了無牽掛,你會離群索居,就像這位大爺一樣,獨居在荒無人煙的深山峽谷,每天睡到自然醒,喝山泉,吃野菜,自由自在地生活一輩子嗎?
劉大爺介紹山里的獨居生活
幾天前,我們去深山游玩,在山東省日照市西部山區的一處深山峽谷中,發現了這樣一位獨居養老的大爺。他一個人生活在這里幾十年了,居住著一座石頭房子,養著十幾只土雞,養了一只母羊,幾只大白鵝, 還養了兩只小狗作為生活中的「伴侶」,每天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喝著山泉水,吃著山野菜,呼吸著新鮮空氣,每天喝點小酒,日子過得悠然自得,讓人羨慕。
劉大爺在曬太陽
在交談中得知,這位大爺姓劉,名明桂,今年正好70歲。劉大爺告訴我們說,他年輕的時候也曾走南闖北,在外打拼,後來因為有哮喘的毛病,干不了活也打不了工了,就回到了生養自己的小山村 ,以種地,養牛,放羊為生。這幾年,因為年齡大了,哮喘的毛病讓他沒有力氣養牛了,羊也只養了一只。前些年還種兩三畝地呢,現在體力不行了,一干活就喘得上不來氣,今年打算只種一畝地打糧食,夠自己吃的就行了。
劉大爺坐在門前的大樹下
「我年輕的時候,在蘭官莊煤礦干活了,後來又上臨沭出伕子扒河,也出伕子打水庫了,你沒聽著我說話‘嘡啷嘡啷’的,這就是年幼的時候出伕子, 什麼也沒掙著,掙了個咳嗽。」劉大爺說,他年幼的時候,干活利索,又有力氣,當官的看著他靈活,就讓他負責放炮炸石頭,當時那個年代放炮和現在不一樣,現在一按電鈕就行了,可在當時那個年代,放炮炸石頭全憑人去點燃炸藥的導火線。
劉大爺走到哪里小狗就跟到哪里
「點上引線就得快跑啊,拼命地跑出去二三里地才行,還得頂著風跑,怕被炸飛的石頭砸著。」劉大爺說,就是因為這個活,他被風傷了心肺,得了個哮喘的毛病,一輩子了,怎麼也治不好,醫生都說他的肺治不好了。只有在厲害的時候,去醫院住幾天,打幾天針喘得輕了就出院了,要想除根是不可能得了。 這些年來,多虧著住在了山里,這里空氣好,要不是空氣好,自己早死了,要是住在山下的村里,再和別人生個氣,那死得更快。
這只小狗成了劉大爺的生活伴侶
「俺兄弟四個,我是二份來,俺大哥走了,兩個弟弟走了一個,還有一個,他們都在山下住。」劉大爺說,他是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得了哮喘的毛病,那時候年輕啊,沒有什麼大的問題。 後來他出去闖蕩打工,到了東北三省,吉林、遼寧、沈陽、大連都去過,最遠到過黑龍江最北邊,過了河就是俄羅斯了。那時候打工掙不了多少錢,就是掙口飯吃。在外呆了有個七八年,他就回到了老家的小山村。
劉大爺坐在石頭屋前曬太陽
「早以來(早日里)掙了個咳嗽,五冬六夏的情個(一直)咳嗽,誰家的閨女愿意跟咱啊,咱也沒錢,家里又窮,人家想跟著咱也養不起。」說起自己單身了一輩子,劉大爺介紹,在黑龍江打工的時候,曾有老鄉看中了他,人老實,實在又能干,就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,但是他得留在那里, 也就是當個上門女婿,不能回山東老家,他沒有答應。他說要是當初留在東北,娶了那個老鄉的閨女的話,生活應該比現在強。
劉大爺在喂小狗
「我在蘭官莊煤礦干活的時候,有個小姑娘對我很好。有天晚上,我都脫衣服上床要睡覺了,她上我屋來咋呼我起來看電視,那時候個人家里沒有電視啊,就是煤礦辦公室有個小的黑白電視機。我都要睡覺了,我不想去,她就把我被子掀了,非拉著我去看電視。」劉大爺說,當時那個姑娘對她很好,那天他躺下準備睡覺了,就是不想去看電視,躺在床上怎麼也拉不起來, 後來那個姑娘就氣得哭著跑了,再也不理他了。
劉大爺介紹他的日常生活
「從東北回來,我住在山下邊的那個小莊了,那個莊叫狼窩。當時也有不少人給我介紹對象,結果都讓人給戳了,有些人太壞了,好心眼子沒有,壞心眼子一包,就是看不得別人的好,後來俺大大沒有了,我就搬到山上了, 這里住著多麼清靜啊。」劉大爺說,以前他的父親住在這個地方,後來父親沒有了,他就從那個叫狼窩的村莊,搬到了這片深山里,自己住在這里,至今有二三十多年了。
劉大爺平時喝的桶裝白酒
如今,劉大爺單身生活了一輩子,到了這個年齡,已經不可能再找媳婦了。他說,雖然自己光棍一生,但是沒有什麼后悔的,怎麼過還不是一輩子。 現在想想自己曾經走過的生活之路,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了,什麼單身不單身的,有兒女也好,無兒女也好,不都是一輩子,那些有兒女的,有的人日子不也是過得不好,有的人還讓兒子、媳婦氣死了呢。要那些虛名干什麼,人死了眼一閉什麼也不知道了,到了那邊都一樣。
劉大爺喝酒吃辣椒醬
「這得有五六年了,城里有個人來了三趟,非要買我這個房子,他說就看中了我這個地方,說是我這前邊有個小水庫, 后邊是山,這里是風水寶地。他跑了很多地方,看了很多山溝,就是沒有找到和我這個地方這麼好的,非要買下來。」劉大爺說,那個人第一次來,就說給我20萬,我沒同意。第二次來,他又出價30萬,我還是沒同意。第三次來的時候,那個人帶著羊肉湯來了。
劉大爺在到里介紹年輕時的生活
那個人告訴劉大爺,這羊肉湯別扔了,很好喝啊,讓他一定吃了。劉大爺在喝羊肉湯的時候,吃出了魚刺,他就問那個人,這羊肉湯里怎麼還有魚刺啊?那個人告訴他,這個羊肉湯里為什麼放上魚湯呢,意思就是想讓他吃飯有魚(余),把房子賣給他。後來,那個人出到了70萬元,他仍然沒有賣。 這兩年,那個人再也沒有來,可能人家不買了,也有可能是又找到了新的地方。不過,現在劉大爺有些后悔,他說要是當時賣了就好了,現在再也找不到人買了。
劉大爺的石頭房子,晚上靠太陽能照明
「你給我打聽個主賣了吧,按照那個人的出價,賣個五六十萬就行,最低50萬就賣。你要是幫我把這個房子賣了,我給你10萬。」劉大爺介紹,現在自己年齡大了,他無兒無女,心想把房子賣了,手里有錢了就好好享受下生活, 自己再找個山溝,用樹枝子搭個草棚子,度過余生就行了,活到哪一天算哪一天。現在自己一干活喘得厲害,說不定哪天就毀了,也不想那麼多了,能干多少活算多少吧。
劉大爺家前的小水庫
「現在我一般不出去,有來耍的,我就讓他們給我從山下捎點煎餅、饃饃就行了。吃菜都是我自己種的,冬天有白菜、蘿卜,那夏天就多了,有方瓜,茄子、豆角,還有山上的野菜,想吃什麼就上山上挖。」劉大爺介紹,吃飯花錢很少,菜不用買,自己種的菜都吃不完,冬天只吃兩個菜,白菜和蘿卜。 自己在山坡挖幾個洞就是天然的「冰箱」,把白菜和蘿卜放在了里邊。今年冬天不是很冷,這存放的白菜都爛了。不過不要緊,把外邊那幾層葉子摘下來,里邊還是好的,一樣能吃。
劉大爺查看存放的白菜
「我平時種地,就是種點玉豆,種點地瓜,還有花生,都是自己吃,也不賣。玉豆留著喂雞、鵝,地瓜除了自己吃點以外,也都是喂了自己養的小貓和小狗。」劉大爺說,以前種了兩三畝地,打的糧食一年也賣不了幾個錢, 現在不愿意種地了,主要說是種地打糧食自己吃。再說,現在年齡也大了,干活就哮喘的厲害,也不用去干那麼多了。國家發的養老錢,加上平時自己積攢的錢,足夠生活了。
白菜的表層都爛了
「我花錢最大的地方,就是喝酒。我一天吃三頓飯,哪頓飯也得喝一茶碗。以前我還抽煙,醫生說我這個病不能抽煙,也不能喝酒,我這把煙戒了,酒還喝呢。如果不抽煙,不喝酒,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。」劉大爺介紹, 一茶碗白酒得三兩多,一天三次,一天就得一斤酒。一年自己喝酒就得喝400多斤呢。不過,這喝的酒也不是什麼好酒,有時喝的是瓶裝的,多數時候喝用塑料桶裝的那種酒,一桶三斤,20元一桶,喝三天。有時候還有不少人上山找他喝酒呢,都是自己帶著酒肴,他跟著也沾沾光。
劉大爺的居住環境
「我不大吃肉,一年割個三斤二斤的豬肉。你沒看我養了不少雞嗎,我想吃肉了就吃自己養的跑山雞。那天來了一個人,看著我養的 那只大公雞很好,有七斤多,給我200塊錢,我沒賣。我說我不賣雞啊,都是自己吃,有時候也送給幫助我的人。」劉大爺說,經常有人上山玩的時候,看到他養的雞就想買,他從來都不賣。他養的雞,都是從小雞仔就開始養,平時雞就是在山上跑,找食吃, 這才是真正的跑山雞,吃起來,那才叫一個香呢。
劉大爺喝的山泉水
「我喝的水就是這個山泉水,甘甜啊,無論天多麼干旱,這個泉眼從來沒干過。冬天也不上凍,水還很熱乎,冒著熱氣呢。夏天的時候,這個泉水冰涼,我買了肉都放在這水里,這就是天然的冰箱。」劉大爺說, 經常有人開著車來拉水,說是回家泡茶喝。那回還有個人,說是跑了一百多里跑來打這個水,就是為了泡茶喝。
劉大爺在山坡上曬太陽
「今年過年,我也沒貼對聯,就貼了個福字,貼也過年,不貼也過年,福字早叫我撕去了。我自己在這山上住,也不害怕,咱不做虧心事,怕什麼。就是有人來偷東西,咱也沒有錢,怕什麼。」劉大爺說,自己平凡一輩子, 別人看著他孤單一生,其實他過得很快樂,有小狗、小貓作伴,還有雞、鴨、鵝、羊作陪。平時還有鳥兒、野雞為鄰,呼吸著新鮮空氣,喝著山泉水,吃著山野菜,這是多麼舒心,快樂地生活啊。山里自己獨居,沒有鉤心斗角,更沒有鄰里之間利益的瓜葛,在這里,活得比較自由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