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1點,小徐(化名)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:「女兒,你快來救救我,你嫂子不讓我吃飽飯,你哥還要把我送到養老院去……」
話還沒有說完,小徐就聽見那邊傳來一聲嫂子說話的聲音,電話就掛斷了。
小徐覺得事情不對勁,連夜訂了車票,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回老家。
02
小徐也是不容易,自從女兒上了高三,她就沒有時間回娘家了,每天除了上班,就是晚上給女兒當輔助幫手幫她背書、核對答案之類的,幫她節省時間。
所以在回娘家的動車上,小徐困得都睜不開眼。
夢裡,小徐夢見母親受欺負的場面,把她又給嚇醒了,一下車就直衝娘家而去。
哥嫂和母親生活將近10年,本來老家在鎮上,後來哥嫂在老家附近的市裡定居了,他們父親去世後,哥嫂就把母親接過去一起住,所以母親的生活條件還是很不錯的。
小徐來到哥嫂家門口,看到乾淨整潔的走廊,一切都沒有什麼異常,她敲敲門,喊母親,過了一小會兒,母親來開門了。
果然,哥嫂已經上班去了,唯獨母親留在家裡。
可是母親什麼話也沒說,轉頭就走,一個轉身就進了廁所。
小徐來不及脫鞋,立馬跟了上去,她分明看到母親蓬頭垢面、衣服上有飯漬,手裡還拿著一雙筷子!這是咋回事?
來到廁所門口,小徐差點吐出來!
母親竟然蹲在廁所的地板上,手裡捧著一大碗米飯,面無表情地往嘴裡塞!而且她就靠在廁所牆邊,旁邊就是馬桶,她怎麼吃得下去?
小徐立即把母親攙扶起來,帶她走出廁所,輕聲細語地安慰她。
小徐聯想到昨晚的電話,頓時淚如雨下,母親這肯定是受哥嫂的虐待了!
看到母親變成這樣瘋瘋癲癲的樣子,小徐非常難受,哭著說:「媽,我早就該來看你了,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?」
哭了一會,小徐穩住心神,就想打電話給哥嫂,但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到中午了,她就先點了外賣,想給母親吃點好的,光吃白米飯哪能行啊?
小徐是吃不下也喝不下,給母親整理乾淨後,就寸步不離地守著她。
等到哥嫂進門,小徐立即沖了過去,一把抓住大哥的衣領罵他:「你對我媽做了什麼?你這個不孝子!」
哥哥被嚇了一跳,看到是妹妹,也沒有還手,反問道:「你怎麼來了?」
小徐指著母親質問他:「我來的時候媽躲在廁所裡吃飯,你們到底對我媽做了什麼!」
哥哥皺眉看了看老母親,又看了看妹妹,嘆了口氣,倒也沒有說話,先是把外衣脫下,然後坐在沙發裡搓了搓臉。
正巧,嫂子也下班回來了,一進門就看見這陣仗。
不等小徐發問,嫂子就心領神會,主動說:「妹子來啦,媽昨晚打給你了是嗎,你來了就好,我們也是實在瞞不下去了。ADVERTISEMENT
經過嫂子的描述,小徐這才知道了真相。
原來,就在小徐忙碌女兒備戰大學聯考的這1年多裡,母親得了老年癡獃。
事情發生得很突然,就是某一天,母親在社區和別的老太太一起曬太陽的時候,突然表情獃滯地跟人說「我兒子虐待我」,嚇了人家一跳。
兒子以為惹母親不高興了,那幾天小心哄著她,結果她卻很正常,某天又突然說兒子兒媳虐待她、家暴她。
夫妻倆感覺母親說話的神態不正常,就帶母親去醫院檢查,這才得知她得了老年癡獃。
一開始情況還不嚴重,母親還能認得兒子兒媳,知道女兒忙,自己就在家裡看電視。那時候母親還說:「我得了這個病,我知道不能跑出去,肯定迷路,我就在家裡待著。」
母親如此體貼兒子和兒媳,讓他們非常感動,也非常心酸。
但是幾個月後,母親病情急速惡化,開始往外跑。
夫妻倆上班走後,母親有時候就會覺得自己是20多歲的年紀,要去工廠裡擰螺絲,又覺得到了中午吃大鍋飯的時候,趕緊拿上飯盒去打飯。
母親哪裡能找到工廠和食堂啊?所以她就把鄰居家認成了廠房,把鄰家的廚房當食堂,鄰居也是好心,就按著她的「劇本」演,哄她乖乖把午飯吃了。
兒子和兒媳回來後,對鄰居是千恩萬謝。
這位鄰居年紀也大了,退休了幾年,沒啥事干,和小徐的老母親一樣,就是在家裡給子女做做飯,來養老的,所以他很能體諒老太太的病情。
從這之後,鄰居大爺就會格外注意老太太,看她跑出去了,就會追上,哄她到自己家來,免得她走丟了。
其實兒媳一直想辭職照顧老人,可是少掙一份錢,兒子讀書、老人看病就都成了問題。
小徐遠嫁外省,哥嫂不想讓她遠在千裡之外還天天擔心,就沒告訴她。
哥嫂給鄰居家一筆錢,求他們幫忙照顧老人,啥也不用干,就把她關在他們家裡就行了,看著老人,別讓她出什麼事。
老人覺得不自由,有點不高興,再加上老年癡獃的病,她就又開始胡說八道了,天天跟鄰居念叨說兒子和媳婦虐待她,不讓她吃飽飯,還家暴她。
幸虧鄰居大爺知情,不然真的會鬧出大事。
他們是沒有想到,老太太會半夜偷偷給女兒打電話告狀,把小徐給嚇到了。
那天晚上,嫂子聽見母親屋裡有動靜,但她也沒想到婆婆是在打電話,還以為她又在自言自語呢,她不想惹老人生氣,就敲了敲門,說了句「媽,太晚了,趕快睡覺吧」就走了。
而小徐是真以為母親受虐,連忙趕回老家,才有了這次吵架的事。
小徐得知真相後,十分後悔,跟哥哥嫂子道歉,而他們卻壓根就沒放在心上。這夫妻倆都是實在人,哥哥從小就疼愛妹妹,結婚後更是不願給妹妹增加負擔,獨自贍養老母親。
而且,小徐也一直覺得自己沒能盡孝,十分對不住哥嫂,每個月都會給哥嫂打錢。
前些年,母親剛搬入哥嫂家,小徐就經常跟母親打視訊通話。
所以小徐是親眼看到母親生活條件有多好的,她很感謝哥嫂,跟他們關係也一直不錯。如今小徐是相當後悔,覺得自己太衝動了,潛意識裡並沒有徹底信任哥嫂,這樣是不對的。
不過小徐的這些想法,哥哥嫂子是壓根沒有想過,他倆現在的目標,就是想為老母親找到一個合適的養老方式。
他們之前就打算送母親去養老院,但是母親似乎很害怕這個詞。
就連母親四處告狀時,也說兒子和兒媳要把她扔到養老院去,可見她的態度了。
在一般老人眼中,獨自生活在養老院,可能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,因為這意味著子女不孝順、老人無依無靠,畢竟誰都喜歡住在自己家裡,不想住在病房一樣的地方。
可是哥嫂和小徐誰都不能辭職,也只能送老人去養老院了,否則老人跑出去,出了意外可就麻煩了。
他們又不能真地把鄰居大爺家當養老院來用。
討論良久,小徐和哥嫂最終達成一致,決定送老人到本地的一家養老院,這個地方不大,但是資歷比較老,在城南市區內,周圍也並不荒涼,去看望老人十分方便。
美中不足的就是價錢貴了些,小徐決定與哥嫂均攤費用。
選這家養老院,就是為了老人平安,貴點也值了。